海之彼岸

【海鸟】初雪

*和情人节无关的情人节贺文

*这篇写了很久，前前后后改了很多次，在零点前两个小时完成，然后数着时间期待零点的到来

*灵感来源于这句话：【期待一场初雪的来临，我就可以隔着窗子看着你慢慢白头，直到玻璃变得模糊，就好像我跟你已经悄悄过完了一生】

【正文】：

推开窗，她便被外面的景象震住了。世界被白色覆盖，浓雾中雪花还在纷纷扬扬地飘着。她想起昨晚深夜扑簌簌的声音。原来是下雪了。

她搓了搓手，朝手心哈了口气，白气飘了出来，缓缓向上升去。有一片雪花落在脸上，下一刻化成了水，冰得她打了个冷颤。

“好冷！”

她冷得抖了抖身子，急忙将窗户关上。外面世界的寒冷被挡在窗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快到午餐时间了，她愣愣站在原地，想起园田海未还在身边时这人会在天刚亮的时刻起床去晨练，不论刮风还是下雨都不会延误，回来时总会带上一份热气腾腾的早点，然后温柔地叫醒自己，久而久之她自己也会在那个时间段自己醒来，洗漱完毕后，园田海未正好也回来了。如今也不过才两年的时间，她竟然就抛弃了这个习惯。

她回过神时正好瞄到上方的备忘录，突然想起了晚上还和朋友有约。这会儿连午饭都顾不得吃，急忙忙打开衣柜挑选起了衣服。

洗漱、化妆、换衣，打扮了一番，时间已经流去了快两个小时。

套上驼色的呢子打开门，雪还在下着。

她站住脚，扬起脸庞看着天空，这次雪花没有落在脸上，它们飘洒在肩上和微抬起的小臂上，衣服的颜色在雪花里逐渐清晰起来。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也是园田海未离开后她所见的第一场雪。

她看向前方，街道两边都没有行人，以至于眼前一片白茫茫，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一束光。她向着那束光跑了起来，不过一会儿，周围喧闹了起来。

“小鸟？小鸟！你怎么了？”

回过神，那张每晚都出现在她梦里的脸庞突然闯进她的视野里。她面露疑惑，伸出手抚上那张刻在记忆里的脸，“海未酱？”真实的触感，没有如同脑海想象中的那样破碎掉。眼里的疑惑顷刻间被浓厚的喜悦覆盖。

“小鸟，你刚才怎么了？”

疑惑的角色换成了园田海未。

她依旧盯着面前的人笑着。

园田海未看到她傻乎乎的样子，眼里的担忧增加，抬起手将她大衣最上面的那颗扣子扣上，又收紧了脖子上的那条围巾。

“系好围巾，不要冷傻了。”

园田海未难得开了个玩笑。

她抬起眼睑，能够清晰看到眼前人的睫毛，连多少根都数得一清二楚。

园田海未为她系好围巾，抬起头正好与她视线相撞，愣了几秒朝着她露出一个笑容。

熟悉的笑容、熟悉的温柔，心间蓦然涌起一种失而复得的情绪，她看着与园田海未紧紧相握的手，鼻子一酸，滚烫的眼泪涌了出来，大颗大颗的泪珠汇聚于下巴，顺着下颚线滑进围巾里，瞬间消失不见。

园田海未走在她身前，所以并没有看到她的泪水，自顾自地在前面说着什么。

“这雪越下越大了，我们快点回家，我......”

低沉稳重的声音越来越飘渺，她还来不及反应，手中的温暖突然消失，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寒风，将她吹醒。她眨眨眼，看着空荡荡的右手，没有熟悉的温暖，更没有记忆中的那只手，再抬头看向前面，方才还站在自己前面的那人突然不见了。

她幡然大悟，哪有什么失而复得，那只不过是埋藏在自己的记忆深处的一个画面罢了。

失落和悲伤从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蔓延开，瞬间将她整个人包围，如同记忆里的画面那般，胸口涨得酸疼，这次没有围巾的吸收，泪水滚落到胸口上，灼热的温度烫得她的皮肤发疼。

身旁甜品店门上的风铃发出“叮铃”的一声脆响，跟前两位女孩带着异样的目光看了她两眼，她勉强扯起嘴角，朝着她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向旁边迈出一小步让出路，女孩们手挽着手离开，不再多看她一眼。

她走进甜品店，环视了一圈，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她撑着下巴，目光由桌上冒着热气的咖啡移向窗外。甜品店的双层玻璃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抬起袖子在玻璃上轻轻一抹，外面的景象顿时清晰了起来。

雪越下越大，飘飘扬扬地落了下来，路面早已积上了一层厚雪。没有带伞的行人加快了脚步，“咯吱”、“咯吱”的声音不断响起；撑着伞的倒是不慌也不急，和身边的亲人、朋友或爱人慢步在街道上。

看着雪地上一串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她突然想起和园田海未刚同居的那个冬天。那时候的雪比现在的要大，院子里的积雪快要没过膝盖，园田海未晨练完拿着一把雪铲在门口和院子里铲雪。因为昨晚休息得晚，园田海未便没有如往常那样叫她起床，她是被外面的响声吵醒的。她从被窝里爬出来，拉开窗帘看到园田海未穿着羽绒服雪地靴，戴着手套和一顶帽子躬着腰在那铲雪。

她敲了敲窗户，园田海未闻声停下手里的动作偏过头看过来，看到自己的那刻，园田海未笑了起来，不过嘴角的笑容很快消失，园田海未张着嘴说了一句什么，看到自己露出迷茫的表情，走过来冲着玻璃哈了一口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因为是反着写的，平常隽秀的字此刻歪七扭八的，但她还是认了出来——

天冷，把衣服穿上。

她把衣服穿上吃完早点，园田海未还在院子里铲雪。她套上靴子也走到院子里，积雪铲了小部分，但因为还在下雪，那小部分裸露在外的地面又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她放轻脚步走过去，趴在园田海未背上。

“吃了早点吗？”园田海未转过身。

“吃过了。”她看到面前这人脸颊和鼻子红通通的。

她伸出双手，手心覆在园田海未冰冷的脸庞上：“好点了吗？”

园田海未蹭了蹭她的手心，眯着眼享受般轻声说道：“很暖和。”

这之后，她也拿了一把雪铲一起铲雪。铲了没多久，她们两个丢下铲子玩起了雪。

雪停了，厚厚的一层雪上多了两串大小接近的脚印以及凹下去的两个人形的坑。她和园田海未躺在雪地上，两只手十指相扣牵在一起，她们看着天空，两道白气腾腾升起。她侧过头看向园田海未，像是感应般，园田海未也同时看向了她，四目相对，没有任何言语，她们就这样望着对方笑了起来。

她看到园田海未的发上沾满了白色的雪花，扑哧一声笑道：“海未酱像个老奶奶。”

园田海未愣了一下，视线向上也看到她满头的雪花，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缓缓说道：“就好像我跟你已经悄悄过完了一生。”

走出那温馨甜蜜的回忆，回到冰冷的现实。泪水已经布满了她整张脸，她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子苦涩一笑。

原来一生这么短。

消息提示音响起，她拿起手机解锁屏幕，朋友说临时有事来不了。手指在屏幕上飞舞，她打下一串文字发送过去——“没关系，我们改天再约。”

“非常抱歉！”

看到下面双手合十说着抱歉的小人，她没有再回复，将手机收回包里。桌上的咖啡已经不再冒着热气，她盯着看了几秒，伸出食指蘸了蘸，褐色的液体顺着手指流下，她没有在意，径直在玻璃窗上写写画画。

她收回手，看着自己的杰作，扬起笑容满意地点点头，但嘴角好看的弧度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她从钱包里拿出钱和小费压在咖啡杯下，然后提起包走出了甜品店。雪已经停了。

玻璃窗上的液体早已干涸，留下了痕迹，深深的一小片褐色，但却一点都不起眼。

【后记】

窗外，一个女人路过甜品店，她注意到了这片污渍，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下一秒，女人脸色大变，慌乱地转着脑袋，脸上写满了焦急，像是在寻找什么。

没有纷扬的雪花挡住视线，她很快被前方的驼色吸引了全部目光。

脸上的焦急被喜悦替代，她向着前方跑去。